第三十九章婚禮（二）

看到牧開，蘇雲染就是止不住的嫌惡，自上次刺客的事件後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牧開，還以為他被衛正信丟在了邊疆，未曾想又見到了他。

還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！如果被夜國巡邏的侍衛看到……

黑眸泛起一抹殺意，若不是明天就是婚期，擔心傳出去什麽流言蜚語，對夜慕微和她的聲譽不好，她恨不得現在就讓人把牧開拉下去以刺客的名義處死！

怒極了反而冷靜了下來，蘇雲染上前一步，冷冷的道，“牧開，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？”

借著月光，只見牧開的面容消瘦了許多，雙頰都凹進去了些許，眉宇間更是布滿了陰郁，哪裏還能看得出之前的風流倜儻，只能讓人見了就不喜幾分。

短短十幾天，牧開怎麽變成了這樣？蘇雲染心驚，她還不知道牧開已經不能人道了。

“雲染，你別擔心，我很小心，沒有被侍衛看到。”牧開卻以為蘇雲染是擔心他的安全，深情款款的看著蘇雲染，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面容究竟變化了多少，這樣的表情有多麽詭異。

蘇雲染更是的全身起了雞皮疙瘩，胃裏更是一陣陣翻滾，惡心的受不了，“牧開，你來幹什麽？”說完了快點滾！要不是想知道蘇水韻在夜國埋伏的探子，不能讓蘇水韻和牧開發覺不對勁，她早就翻臉了，何必這樣委屈自己！

“明天你就要進宮了，我們再難相見，我控制不住的想要來見你，雲染。”雙眸含情脈脈，仿佛蘇雲染真的是他牧開最深愛的人。

蘇雲染背過身，肩膀一抽一抽，像是在哭泣，牧開見狀很是高興自己的魅力，隨即神情又扭曲了一下，變得更加陰鷙，語氣興奮，“雲染，我一定會接你回去的。只要破了夜國，你還是蘇國高高在上的公主。”

“會有那麽一天嗎？”蘇雲染惆悵的道，神色卻如冰霜。

“肯定會的。”牧開隔著窗戶，急迫的道，刺客受傷那夜後，他突然發現自己不舉了，不管看了多少太醫吃了多少藥也不管用，大夫紛紛說是受傷的時候傷到了。他自然就恨上了出了這個主意的蘇水韻，他都說了不需要什麽英雄救美，否則他怎麽會不行！於是他一邊派人回去讓牧老國公向永平帝提出迎娶蘇水韻，一邊繼續套牢蘇雲染——蘇水韻不是想要當女帝嗎？那就讓她做！讓她做個傀儡女帝！他牧開一定會讓蘇家的天下變成牧家的天下！呵，現在，他要一點點的把蘇水韻的人馬變成他的。

“雲染，只要你打探到了什麽消息就傳回蘇國來，努力在皇宮安插人手，得到夜帝的寵愛，打破後宮的平衡，若是能得到什麽機密就更好了。這樣你很快就能回來了。”牧開雙眼放光。

“我，我可以嗎？”蘇雲染遲疑的說。

“你一定可以。”牧開非常肯定的說道，看到這個婚禮的規格，他就有了信心。

蘇雲染想著這是個打探消息的好時機，努力擠出幾滴淚水，掛在眼睫上，轉身看著牧開，“那我要怎麽把消息傳回去呢？”

“你帶來的四個侍女會幫助你的。”牧開道，“有什麽事你讓她們去做就好。”

“你這是不相信我？”蘇雲染生氣不已，“侍女都可以知道，我卻不知道？牧開，你太過分了。”

“雲染，你誤會了。”牧開連連說，實際上是蘇水韻和他都不相信蘇雲染，害怕誤了大事，才不想告訴她。以前蘇雲染也沒有問過，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。

“那你就說啊！”眼睛裏飛快的劃過一抹流光，沒有被任何人看見。

牧開猶豫了一下，蘇雲染冷著臉，上前，用力的把窗戶關了起來。

牧開沒料到蘇雲染翻臉這麽快，連忙用手擋住，“雲染！”手掌撞的生疼，發麻，“你聽我說。”

“是你不願意告訴我，不是我不聽。”蘇雲染再次打開了窗戶，“既然我們連信任都沒有，還有什麽好說的。你讓我怎麽相信你會接我回去？牧開，你真以為我這麽蠢嗎？行啊，既然你不願意說，那就什麽都不用說了，我也不會打探什麽消息的。”她連連冷笑，“不知道把你和六姐姐的野心告訴夜帝，他會不會更加寵我？與其相信你們，我還不如籠絡夜帝！”

牧開沒有想到蘇雲染變臉變得這麽快，心中驚慌，“怎麽會呢，雲染，我怎麽會不告訴你呢？我那麽愛你，怎麽會不接你回來？我還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呢！”

蘇雲染垂下眼簾，心裏冷冷的笑了。

牧開卻忍不住對蘇雲染起了些許戒備。

他算是了解蘇雲染的性格，天真到有些愚蠢，和蘇水韻簡直就是兩個極端，不然前世也不會被他和蘇水韻牢牢的握在手心裏，這樣的話是想不出來的。

心裏一驚，牧開細細一想，從落桑殿內被貶斥後，好像許多事情都不在掌握裏了。

不不，蘇雲染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機？蘇水韻不可能不知道。

況且，就算知道了，蘇雲染也翻不出浪花才是。夜帝根本不會相信她。

他強行壓了下去，望向蘇雲染，卻見她笑靨如花，並無異樣。

“算了，不用告訴我了。”蘇雲染也想到自己過於暴露了，便以退為進，傷心道，“牧開，我只是害怕，害怕你和六姐姐是騙我的。這麽重要的事你都願意告訴我，我相信你。”

牧開的懷疑並沒有打消，他笑了起來，“我和六公主都不想這些汙穢臟了你的耳朵，便沒有告訴你，沒有想到讓你誤會了。我現在便告訴你……”他看了看四周，一片寂靜，便擡手讓蘇雲染靠近，壓低了聲音將在夜國的探子分部說了出來。

蘇雲染卻越聽越心驚，雖然細作的數量不多，地位也中下，但以蘇水韻現在的年紀，也不得不說很有本事了。

“雲染，這些千萬不能告訴其他人。”牧開瞇起眼睛，其實他並沒有把所有的人手告訴蘇雲染。

“嗯嗯，我什麽也不會說得。”蘇雲染見牧開瞇眼就知道他沒有說話，這是牧開的小習慣，有什麽算計的時候就喜歡瞇起眼睛。

“雲染，為了我們的將來，只能暫時委曲你了。相信我，我愛的是你，就算我娶了別的女人，我的心裏也只有你。”牧開順勢握住了蘇雲染的手，一往情深，看不到虛假。

要不是前世之事歷歷在目，蘇雲染都忍不住要相信了，卻更加疑惑牧開遭遇了什麽。

她抽出手，“牧開，你快點走吧，被人看到不好。”

“我還有事要告訴你，雲染，我不想欺騙你。”牧開道。

“什麽？”蘇雲染迷惑的問。

“你知道六公主的右腿不能動了嗎？”牧開輕聲問。

“怎麽可能？”蘇雲染滿臉不可置信，“不是說只受了點輕傷嗎？”怎麽可能不知道！她還知道是誰做的呢！

牧開說道，“就是上次的傷，太醫說六公主的腿再也不能動了。”

蘇雲染捂住嘴，沒有說話。

“所以，雲染，我想迎娶六公主。”牧開道。

眼淚瞬間流了下來，蘇雲染怔怔的看著牧開，“……你，你說什麽？”

“六公主現在的情況，嫁給誰都不會對她好的，所以，只有我娶她。”牧開細細的觀察著蘇雲染的反應。

“我，我不同意……”蘇雲染脫口而出，緊接著又道，“六姐姐，六姐姐，好，好，你娶了六姐姐吧。”神情恍惚，淚流不止。

這麽一番話下來，牧開沒有看到任何破綻，只得想是不是自己過於疑心了，“雲染，我愛的只有你。”

“牧開……”蘇雲染咬了咬唇，“你快些離去吧。”

“雲染，你也要小心，為了我們的未來。”牧開叮囑了幾句，這才離開。

蘇雲染連忙關上窗戶，心裏嘔得不行。不過想著今晚多少得到了消息，也不枉她這麽委屈自己了。

可是，該怎麽和夜慕微說呢？夜慕微會不會相信她呢？

躺在床上，蘇雲染苦惱的想到，倦意慢慢上湧，終於睡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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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遠處墻角的陰影，隱約可以看見兩個身影，不是很清楚。

稍微靠後一點的那個人似乎說了什麽，但沒有得到回應，只見前面的人往前走了幾步，便來到了月光下。

月光下，那張臉赫然和“采薇”有幾分相似，不過更加英俊，儀表堂堂，風姿氣質更無半點相同，絕不會讓人聯想到一個小小的侍女。

跟在男人身後的則是夜國的戶部尚書，徐林卿。

此刻，徐林卿是恨不得自己能融進墻裏，內心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——讓你好奇讓你好奇！非要跟過頭看什麽熱鬧！看到未來貴妃和別的男人幽會！這下完蛋了吧！

那個七公主蘇雲染也是，都要結婚了還和男人見面。雖然隔得遠了聽不到什麽，但是結合在蘇國聽到的流言蜚語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好事。

哎，陛下對蘇雲染到底多上心啊，明天都要成婚了還要來見她。

夜慕天只是臨時起意來見見蘇雲染，她提前七八天離開了隊伍趕回帝京，沒有驚動任何人。一直也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感情，只是想著明天蘇雲染就會嫁給夜慕天，終究是忍不下心中的悸動，偷偷摸摸的過來了。

剛進入院子，便看到有人摸了過去，本以為是刺客，沒料到還是熟人。

夜慕天比徐林卿知道的多些，清楚他們之間不可能有私情，反而對看到的話更感興趣。

是的，看到。就算不出聲，只要看到口型，她就看可以知道對方再說些什麽。

安插在夜國的探子嗎？

盡管對夜國的江山不感興趣，夜慕天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江山落敗，尤其是江山還能得到、保護心愛的人。

夜慕天冷笑一聲。

真是野心不小的兩人，也不怕撐死了。

“子瞻。”夜慕天突然道，子瞻是徐林卿的字，無人的時候夜慕天偶爾會這麽叫他。

“陛下。”徐林卿應道。

“你不是說給牧開下了不舉的藥麽？”夜慕天看了他一眼，輕描淡寫的說。

徐林卿僵硬了一下，沒有說話。

“朕給你長俸祿，讓牧開永遠不舉吧。”夜慕天轉身，“如果朕聽說他舉了，就該你不舉了。”

徐林卿打了個冷顫，“陛下，我們商量一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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